"妈妈快看!云在吃草!"小男孩踮脚去够飘过额头的雾团,草甸上啃食的羊群突然齐刷刷抬头,像被谁按了暂停键。成都往西北方向飙两小时车程,海拔表刚蹦到2600米,这片被当地人戏称"老天爷的野餐垫"的干海子草甸,正上演着比动画片还魔幻的实景秀。
转过最后一道发卡弯,穿冲锋衣的背包客们集体发出"哇哦"的怪叫。十块钱停车费刚交完,穿藏袍的大叔就晃着车钥匙过来:"上山路比老婆的脾气还爆,坐我的车稳当!"中转车在搓衣板路上蹦迪十五分钟,把一车人颠得前仰后合,倒把城里带来的焦虑全抖落干净了。穿洞洞鞋的小胖墩突然指着窗外尖叫,原来三只圆滚滚的土拨鼠正排队过马路,那架势活像赶早课的初中生。
徒步起点那棵歪脖子松树上挂满经幡,穿荧光绿马甲的护林员老李正给登山杖消毒。"上个月有对穿高跟鞋的姐妹,走到半路哭着喊滴滴。"他咧着被太阳晒脱皮的嘴笑,"这地儿看着温柔,发起脾气能让你抱着树喊娘。"石板路刚走二十分钟,穿汉服拍照的姑娘们突然集体蹲下——草窠里藏着红艳艳的野草莓,尝过的都说比超市买的多了股阳光味儿。
半山腰的云朵像被谁扯散的棉花糖,穿羊皮袄的牧羊人扎西正在训斥越界的山羊。他的普通话带着酥油茶味的腔调:"这些家伙精得很,专挑游客背包偷吃零食。"说着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个转经筒,"来都来了,给雪山念段经?"山风卷着经幡哗啦啦响,远处雪山顶上那抹金边,据说是夕阳给山神打的腮红。
山顶草甸的秋千架前永远排着长队,穿洛丽塔裙的女生荡到最高点时,裙摆扫过吃草的牦牛鼻尖,那牛居然翻了个标准的白眼。花五十块能骑的马其实都是老戏骨,镜头对准就自动昂首挺胸,背过身立刻低头猛啃草皮。穿冲锋衣的摄影老炮们早就架好三脚架,就等云海漫过脚踝的瞬间按下快门,那场面活像神仙在泡脚。
卖烤土豆的藏族阿妈在石头灶台前忙活,她家辣椒面是用山花椒现舂的,辣得重庆来的小伙边擤鼻涕边竖大拇指。山顶唯一那棵云杉树下,穿瑜伽裤的都市丽人们正铺开野餐垫,自热火锅的蒸汽混着防晒霜味道,被山风搅成特调鸡尾酒。有个戴渔夫帽的大叔突然开始吹口琴,跑调的音符惊起群鸟,倒和远处叮当的牛铃声莫名合拍。
下山路上遇见穿雨靴采蘑菇的本地小孩,塑料桶里躺着几个疑似毒蘑菇的鲜艳品种。"这个煮汤鲜掉眉毛!"孩子王信誓旦旦地保证,转头就被追来的奶奶揪着耳朵训话。林间突然闪过道橘色身影,护林员老张说那是下山偷方便面的藏狐,"去年还叼走过游客的自拍杆"。
茶店子客运站的末班车发动前,穿校服的高中生正给同学发语音:"比地理课本上的垂直带谱生动多了!"车窗外的雪山渐渐变成剪影,有个穿藏袍的姑娘突然追着车挥手,她怀里抱着的白牦牛玩偶,眼睛是用高山杜鹃染的色。大巴驶入隧道黑暗的瞬间,整车人手机相册同时亮起,满屏的绿意快要溢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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